王慎轩
论者谓中医五行之说，徒托空谈，且为医学进步之极大障碍，此吾未之信也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夫徒托五行之说，而不研究於实际者，固足为进步之障碍也，若能研究其所以然之理，则所谓五行者，犹算学之比例与代数也。算题之繁而复者，岂可以普通之算法，而解之哉。故必比例代数以解之。医学之繁而复者，岂可以普通之医法而解之哉。故必阴阳五行以解之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此实为医学之上乘法也，岂真足为进步之障碍哉。爰将五行所以然之原理，分生理、病理、治法三端，一一详解而阐明之，俾五行之真义毕显焉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（一）五行关於生理之原理，分解於下：
一、心属火之原理。 火之为物，摩擦而生，遇养气而燃烧者也。心为血液循环之脏，其血液之敷布於周身也。受流动之力，即生摩擦之热矣。其血液之环归於肺叶也，受呼吸之气，即生养气之化矣。火之色赤，血之色亦赤。火之性热，血之性亦热。化学家谓红色之物多养气，又谓血液以养化铁为要素，然则，血液为心所主，养气为火之主，以心属火，岂非宜哉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二、肝属木之原理。木之为物，具生生之气，引土膏吸炭气而生成者也。肝之作用，实与草木相类，其肝体之生珠，能变化胆汁，贮於胆而输於胃，化水谷以荣养全身，犹植物之引土膏也。其肝脏之生气，能吸收血管之炭气，循静脉管而总汇于肝旁，故西医以肝为回血之总汇处，此犹植物之吸炭气也。证於物理，肝之与木，作用相同，此肝之所以属木也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三、脾属土之原理。原夫混沌初开，地球初成，仅为初凝之土质而已。水也、火也、动物也、植物也，必不能先地球而生也。是万物之化生，皆由于土。而人身气血之生化，皆由於脾。故曰脾属土也。盖水谷入胃，脾输甜肉之汁，注入胃中，以助消化，更能吸收水谷之精微，上输於心肺，灌输於百骸，诸组织之滋长发育，莫不有赖於脾。脾为生化之源，土为万物之母，以脾属土，不亦宜乎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四、肺属金之原理。肺为呼吸之器管，又为小循环之总枢。盖大静脉之紫血，还归于心，循环肺动脉分布於肺微血管，肺能排除血内之炭气，吸收空中之养气，使紫色之血，变为红色，其变化之方程式，为铁Fe炭C养O2+养O-炭C=铁Fe2养O3，其铁二养三，即为赤色血液之要素。换言之，即血液主要之成分，为二份铁质与三份养气所化合而成也。是则铁质之变为血液，全赖肺之呼吸，试观气绝之人，血即变紫，是铁质失肺脏变化之作用故也。由是观之，肺为变化铁质之要枢，古人以肺属金者，岂不然欤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五、肾属水之原理。膀胱之水，赖肾中热气蒸动，化气上腾，是水津之四布，乃发源于肾也。水津周行全身，血液灌输百骸，其诸组织废物，除排泄于毛窍及肺管外，余皆下输于肾，由肾分其清浊，血之清者，仍还於心。水之清者，仍入膀胱而化气，其混浊而无用者，则由输尿管排泄而为尿，是则肾也者，又为津液水气变化之所也。人身之水，源于是，化于是，泄于是，故曰肾属水也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（二）五行关於病理之原理
其曰肝病传脾，脾传肾，肾传心，心传肺，肺传肝，此中医以五行之邢剋，定病理之变化也。兹亦分解于下：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一、肝病传脾之原理。肝主变化胆汁，输入於胃，以助水谷之消化。然仅有胆汁，未能全其消化之作用，必藉脾输甜肉之汁，同注於胃，苦甘化合，即具淡硫酸之性质，乃能腐化水谷。若肝有病，则所输化之胆汁，或致太过，或致不足，太过则胃中苦汁太多，不及则胃中苦汁太少，皆能使脾胃之运化失其常度，此肝病传脾之理一也。且肝脏有邪，其自输送胆汁之道而传於脾胃，本自易易，此肝病传脾之理二也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二、脾病传肾之原理。脾为运化精微之主，肾为藏受精微之所。脾若有病，则无以化精微而藏之於肾，此脾病传肾之理一也。脾能输送胃中水谷，下输於肠，肾能输送肠中之物，下输肛门，脾能输化水津上归于肺，下输膀胱。肾能蒸化膀胱之水而四布，排泄尿管之水而下出，是脾之与肾，互相为用。脾病则肾亦受困，久则肾亦病矣，此脾病传肾之理二也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三、肾病传心之原理。血中之炭素，则入肺以化去之。血中之盐素，必入肾而排泄之。盖血液周行全身，搜取诸组织之废料，以炭素盐素为最多，必藉肺与肾之能力，使其血液之浊者，仍化为清也。若肾有病，则血之循肾动脉而入于肾者，肾不能滤去其盐水，即循肾静脉而上输于心，心亦病矣。此肾病传心之理一也。且肾静脉直通于心，则肾邪传心，本甚容易，此肾病传心之理二也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四、心病传肺之原理。心主血液之循环，由左心室输血於大动脉管，分布於全身，汇归于大静脉管，复还於右心房，此为大循环。复由右心房入右心室，循肺动脉而分布于肺微细管，化去炭气，复循肺静脉而归入左心房，此为小循环。若心脏有病，则输入於肺之血，异常混浊，肺为娇嫩之脏，必难忍受，於是心病而肺亦病矣。此心病传肺之理一也。且心肺所居之位，最相接近，又有肺动脉以直达于肺，则心病本易传肺，此其原理二也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五、肺病传肝之原理。肺为十二经之始，肝为十二经之终。血自周行全身，归心输肺，复化为清洁之血，再行全身，此肺所以为十二经之始也。肝乃回血汇聚之处，故以肝为十二经之终也。肺若有病，则血中之炭气，不能化尽，再由心而分布于全身，由全身而汇聚于肝旁之大静脉管，一而再，再而三，反复如是，则大静脉之炭气异常壅多，肝当其冲，则肺病遂有传肝之虞矣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（三）五行关於治法之原理
《难经》曰，虚则补其母，实则泻其子。此中医以五行之生化，定为之病之法也。欲究其所以然之理，先当研究五脏相生之理，则奥义显然矣。今亦综述于下：
一、脾土生肺金之原理。经曰，饮入於胃，上输于脾，脾气散精，上归於肺。盖饮入於胃，渗出胃旁微细管，藉脾气上升之力，循三焦之油膜，上输於肺，使肺叶濡润，呼吸通调，此即脾土生肺金之理也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二、肺金生肾水之原理。水津自脾上输於肺，得肺气肃降之气，乃折回下行，仍循三焦之油膜，下输膀胱，肾居膀胱之旁，得肺脏输来之水，於是洒陈於五脏六腑，灌溉於四肢百骸，或外泄而为汗，或下泄而为溺，其用虽在于肾，其源却来於肺，故谓肺生肾也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三、肾水生肝木之原理。肝能制造胆汁，输入于胃，而助消化，其制造胆汁之机能，由於肝内之生珠，生珠系髓质所组织，髓生於肾，则肝藏最要之机能，由肾所生，谓为肾水生肝木，不亦宜乎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四、肝木生心火之原理。心火云者，血之热度也。血之热度，何由而生，由于肝聚炭素于大静脉（义见肝属木条）输心入肺，使遇养气而起无形之燃烧，则血乃热，苟无肝输炭素，则无炭之火，何能自存，肝木生心火之义，岂不彰明较著哉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五、心火生脾土之原理。脾胃之能消化水谷者，实重赖於心火辅助也。何则胃中之热，用以腐熟水谷，胃旁之血，用以输化水谷，其热其血，均生於心，且脾旁甜肉汁，亦必藉心火之蒸、心血之化，始能分泌入胃，以助消化，然则心火生脾土之说，岂虚语哉。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综上五条，则五脏配五行相生之理，彰彰明矣。因甲脏能生乙脏，则甲为母，乙为子，子本仰给于母，子虚则供不应求，急补其母，母足则供给多而子不虚矣。故曰虚则补其母也。母本输给于子，母实则滥给太过，急泻其子，子虚则仰给多而母不实矣，故曰实则泻其子也。再举二例，解释于下：文章源自杏林事典网站杏林事典-https://www.thexiaoyuan.com/278.html
1、虚则补其母之原理。例如脾虚不能运化，用理中汤以补之，然理中汤之干姜系辛热助火之品，盖欲其心火充旺，则胃中之热度增高，胃壁之蠕动增速，脾液之分泌增多，不治脾而脾气自足，此即虚则补其母之例也。
2、实则泻其子之原理。例如肝火太旺，用左金丸以泻之。然左金丸之黄连，系苦寒泻心火之品，盖欲其心火不足，则心脏求需于肝之炭素，吸收增甚，不治肝而肝火自平，此即实则泻其子之例也。
综观以上三纲十七目，则五行之道，确非虚谈，特借五行为代名词而已。吾常推究古圣人所以立五行之意，良由造物变化，千变万倪，不执其要，安能尽知其理哉。且医药之理，变化尤多，若欲一一赘言，虽数十部内经，亦不能尽其奥义也。且简而明者，尚易笔述，若其繁琐而复杂者，言之犹难明，安能笔之于书哉。故立五行之义，使后之学者，可以知一推十，知十推百，斯此道足以尽其应用矣。试观今日之西医，其科学之精，说理之明，可谓至矣备矣，然其治疗复杂之病，何以反不如中医，岂非彼无哲理学之研究乎。
夫以奥妙无穷之生理，变化无穷之病理，必欲以板定之法而治之，宜其有时而穷矣。然西医之弊，弊在不讲哲理，而中医之弊，弊在过托虚言，以致哲理之原理，淹没不称，未可以五行解之者，亦必以五行强解之。有必须真理之推之者，以托于空言以推之。斯五行之说，反足以有碍医学之进步矣。吾愿中医之太空，与西医之太实，两者和而匀之，则医界前途之光明，不可生量矣。
